首先和因為書名而找到這篇文章的讀者說抱歉,這篇文章跟本書沒有太大關係。
今天跟兩個久未聯絡的朋友吃飯。我們都在台南長大,高中畢業後我到台大求學,而他們留在成大。經過了這麼多年,藉這個月外放到成大實習的機會,生活的軌跡才再度交叉。在成大實習醫師忙碌的生活中終於找到空檔吃個飯敘舊,除了更新近況外,話題總圍繞著北部與南部的不同。不只是氣候、生活環境,所磨練出的個性也有所異同。
要拿自己來作比較的時候,卻有些迷惘了。我是台大的實習醫師,這點當然沒有問題,可以拿來跟成大的實習醫師比較;那我是台北人嗎?朋友們不假思索地說,你在台北待那麼久了,當然算台北人。對他們來講,我是台北人。仔細一想,大學長大的過程,說是台南人轉變為台北人的過程也不為過。唸大學的那幾年時光,其實也對人格塑造影響甚鉅,這麼說的話,我想可以號稱自己是台北人。至少,成大的同學們似乎一眼便能辨出我身上氣勢的不同。
言談之間,更想去探究記憶中的台南,也不禁幻想當初如果留在台南,現在的我會是什麼樣子。我走上了離開台南的路,卻在多年之後與這條未走上的路交叉,努力伸長脖子想偷瞄這條路的不同風景。我突然理解了那麼多人糾結不清的鄉愁,關於中國與台灣。他們的中國存在他們的記憶中,甚至是父母親的記憶中,而那個中國與報紙上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其實並不相同。假若哪一天台南成為台南國,與台北國敵對,這情勢對今天飯桌的討論絲毫沒有影響!我將永遠不會放下我曾經在台南的事實,並將在報紙的字裡行間找尋記憶中的台南;同樣的當我入境台北國,不論統治的政體是共和專制,都抵擋不了我前往緬懷網球場的儀式。地點的意義並不只是經緯度,還加上時間的座標,在過去時空中某一段曾經表演過的舞台,目前由什麼行政區管轄卻是枝微末節了。
在作者的思緒中,中國與台灣之間的關係,實在和政治八竿子打不著。縈繞作者腦海的是他的父親常掛在嘴邊的那個香味,在故鄉的香椿樹;是母親對他造訪北京的興奮;是女兒問他,什麼是外省人。緬懷中國或緬懷新營的鄉下,都只是相當私人的一種情感。或許有一天我將書寫台南的曝日與暴雨,或是台北的陰晴不定。台南國台北國的孩子會如我當年般不解,為什麼我的鄉愁在敵國。因為,孩子,那是我唯一擁有的過去。